失独不失爱,有爱不孤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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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聂和平    2018.03.07

转载自北京尚善公益基金会《重燃生命之光尚善暖心手册》

 

我叫聂和平,生于1950年5月。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一个性格开朗,能歌善舞,喜爱各种运动,爱旅游、爱漂亮、爱打扮,热爱生活的老人。但是谁又知道我曾经历过人生最悲痛的残酷打击。

2002年,我27岁的爱子被查出患有重症再生障碍性贫血,经过近一年的治疗,最后还是未能挽回他年轻的生命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沉重打击,使我头发几乎全白,我完全沉浸在痛苦中,茶饭不思,夜不入眠,整日以泪洗面,常常半夜中醒来泪湿大半个枕头。极度的思念和失眠使我落下了高血压病。我封闭自己,尽量不与外界接触。凡有事我都支使老公去办。即使是出去买菜,我都要戴好帽子、太阳镜,用伞把自己掩盖起来。只要看到街上与儿子同龄的小伙子,看到有适合儿子穿的衣服等,都会勾起我对爱子的思念,忍不住泪流不止。

因为儿子的离世,我与丈夫之间也产生了矛盾,很长时间不讲话、不沟通。长久的冷战使我想过离婚成全他再婚娶生子;想过出家去当尼姑;甚至想只要能离开怀化这个令我伤心的地方,哪怕去给别人家当保姆也愿意。我的同学、朋友见我精神状态极差,经常来邀我出去玩,但我常常是出门不久就哭着跑回家。

2005年,公公生病住院,我到安江护理,我多次偷偷跑到河边去喊去叫,只有这样,才感到心里有一丝的舒畅。

2006年3月,丈夫因胆结石住院开刀,当他被推进手术室后,我心里感到十分害怕。待他三小时手术出来,我见他面无血色,人事不醒,像个死人一样,我悬着的心绷得更紧,更害怕。在老公住院期间,我用放声大叫宣泄来缓解压力。我突然意识到,自己是不是有毛病了,如果再这样下去,我想不疯也会傻的。

为此,我决心改变自己走出痛苦、淡忘过去,和老公一起把身体搞好,安享晚年生活。我不再封闭自己,只要有人邀我去玩,我决不拒绝。紧接着,我又报名参加了老年大学,回到了以前熟悉的校园和同学身边。在老年大学,我报名参加舞蹈班、唱歌班、合唱团、葫芦丝班、手工剪纸班,我还参加了自行车车队和步行协会。我把每天的课程和生活安排得满满的,充实繁忙的工作,使我无暇顾及其他。老年大学廖斐群校长看我工作认真负责,又安排我担任了舞蹈班班长。在佛教爱心人杨大姐的支持帮助下,我组织学员排练了千手观音的节目,经常带领学员到社区和县城进行爱心义演。紧张有序的学习、排练,使我慢慢地走出了痛失爱子的阴影,身体也比以前好了许多。因为他人的帮助,因为自己的醒悟,我换个角度看世界,换个心态去生活,依然还有阳光、雨露,鸟语花香,能够享受生活的乐趣,拥有美好的晚年。

2013年,我报名参加了中央电视台《向幸福出发》节目,一是为了感谢那些帮助我走出阴影的亲属、同学、朋友,二是想告诉大家多去关心身边那些失独父母,让他们尽快走出阴霾重树生活信心,三是希望政府能够重视这些为国家红利做出牺牲、做出贡献的失独老人,出台一些相关政策给予他们切实可行的扶助和优待。

2015年我又组织了8名失独父母排练了一个舞蹈,报名参加了浙江电视台《梦想秀》栏目;我两次接受澎湃记者的采访;接受今日头条《每日人物》栏目的采访,这都是想通过媒体呼吁,促进党和政府的惠民政策尽快尽早出台并落实好。让我们失独父母能享受到养老、医疗、住院、陪护、二次报销、一次性补偿等方面的优惠政策。

我在网上QQ群中看到一个“没有你的日子”群。群里很多人说睡不着觉,吃不下饭,经常哭,情绪坏到了极点,稍不顺心就骂人。我很担心他们。我为了活跃群里的气氛,就把我如何上老年大学及收获告诉他们,把活动演出照片发到群里。但个别人说,你孩子都死了你还这么开心?你怎么不去死。我很纳闷,难道孩子走了,我就没有生活下去的理由吗?就不能享受生活的阳光了吗?我很想为失独父母做点什么,想把怀化的失独老人组织起来,让大家可以互相关心互相照顾。这个提议得到几个失独父母的赞同。为了大家有一个聚会场所,我又请朋友帮忙找到富有爱心的叠翠兰亭总经理徐仙兰。她十分乐意地给我们提供了聚会场地和用餐。

2014年6月,我们三十几名失独父母第一次相聚在叠翠兰亭,见面时大家都互相拥抱,热泪长流,这次难忘开心的相聚,更坚定和加快了办协会的决心,经过我们8个月的努力,终于在2014年11月经市民政局批准成立了《怀化市失独家庭关爱互助协会》。经选举由我担任协会会长。

成立协会后,我们对所有会员进行摸底走访,了解他们的困难情况,并及时打报告向市卫计委、区卫计局、市民政局、市总工会、市妇联反映情况,争取对他们的扶助。记得第一次给市总工会递交了报告后,市总工会曲副主席收到报告,马上电话通知我到市总工会向我了解情况。那一次就给我们协会上报的5名特困家庭每人解决了3000元的困难补助。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与507厂詹增金工程师见面,他骑了个破单车,挽着裤脚,单车蓝子里就放着几条歪七裂八的丝瓜。当时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,我说:“怎么吃这些人家都不要的菜。”詹工说:“这个便宜能吃就行。”后来才了解到他儿子走后,欠了不少债务,加上工厂倒闭,两口子每月仅有几百元钱。妻子因为思子过度,已患下了严重精神抑郁症,在四医院(精神病院)已经住了6年了。我把詹工的情况给会员和爱心人士说了,他们有的为詹工献了爱心,每年困难补助,我都将詹工视为第一困难户去争取困难补助。詹工多次说,我老婆别人都不认识,就认识你聂大姐,还说“要早有这个协会就好了,我老婆也不会疯了”。2018年暖心年夜饭,詹增金将她老婆带到酒店,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协会活动,第一次与大多数协会会员见面,第一次吃暖心年夜饭。看着她老婆日渐好的状态,我内心也很高兴。

怀化某机关医院王京,孩子走后,她一直拒绝与外界的一切交往,走路从不抬头,任何人都不理睬。自从参加了协会,她敢于抬头走路了,性格比以前开朗了许多,她的同学同事都说她完全变了个人。

骆意文自女儿意外去世,伤心至极,心力交瘁,经常口吐鲜血,人也瘦得只有70余斤了,尽管她年年交会费,但拒绝与同命人交往,拒绝参加协会活动。两年前,当她参加了协会活动后,就爱上了这里,每次活动从不落下,现在身体日渐好转人也胖了十几斤。

汪春自儿子走后,老公也因伤心而疾,不久因病去世。她身心受到双重打击后,人日渐消瘦,精神不振,一直拒绝与外界接触。经多次反复动员才参加协会活动,她现在精神面貌发生了显著变化,脸上笑容多了,人也比以前漂亮多了。

邹渝是独身孤寡失独老人,经常一个人在家暗自流泪,尤其是生病时,心里就感到十分的恐慌,害怕自己什么时候死了都没有人知道。自从参加了协会后,她感到自己有了靠山,从此放下包袱与大家一起游玩,跳舞,开心娱乐,她跟我说:“聂姐,参加了协会,我找到了组织,现在心也踏实了,觉也睡得比以前踏实了。”

失独父母邢舟、余兰自救再生成功。他俩十分感谢我,多次说“感谢聂姐,感谢有这个协会组织,让我们尽快脱离了痛苦,恢复了身体,自救成功”。为了邢舟再生困难问题,我们协会打报告,我多次不厌其烦地找市卫计委、区卫计局反映情况,陪同邢舟找社区街道,找他们原单位领导,为他争取了一些困难补助,解决了低保问题。

现在,如果会员中有人生病,只要知道大家都能自发的去医院看望,会员中有什么困难和问题时,大家都能积极帮扶助力。如会员曹喜悦、赵克光生病,因护理问题,协会积极找相关部门反映争取帮扶和解决困难。市慈善总会蒋主任和幸福义工们听到我们的反映后,主动上门看望慰问。我们为失独母亲曹喜悦实施了临终关怀,让她在生命的倒计时感受到来自社会的关爱。

在怀化2017年遭受巨大洪害时,协会组织会员捐款捐物。幸福义工负责人陈美岐深受感动,他写道“他们是一个特殊群体,他们是需要社会关爱的群体,他们是失独家庭。但是,当特大暴雨洪灾发生后,他们在失独协会聂和平会长的组织下,捐款、捐物,献出自己对灾区的一份爱心。他们用自己行动再次证明“没有谁富得不需要帮助,也没有谁穷得帮助不了他人”,区卫计局张副局长知道我们主动捐款捐物后说道“我很感动!他们都是需要社会关爱的一个特殊群体,没想到还能伸出援助之手去关爱他人”。

“赠人玫瑰,手留余香”我们既是爱的受惠者,更是爱的传递者。我为我们协会兄弟姐妹们奉献微爱点赞,我为我们这个有爱的群体感到骄傲和自豪。未来的我们,将以全新的姿态迎接美好生活。

 

 

2019年7月5日 02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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